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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大腸直腸外科兩個多星期以來,在門診,在病房,看了數場癌症告知。
之所以用"場",是覺得我們在病人遭逢生命劇變的關鍵時刻,
藉由這場特殊的儀式,踏進一段苦難和艱辛的旅途。

昨晚我接了一位病人入院,幫她做簡單的身體檢查,病史詢問,
再跟她聊聊天,言談之中感覺是個開朗的年輕女性,跟家人的關係很親密;
但也因為如此,她不願意家人知悉疾病的嚴重程度,只隱晦片面的告知,從癌症發現至今,陪伴她聆聽結果的,都是朋友和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。
今天,老師花了一個小時和她面對面溝通,這病比預期中嚴重而複雜,癌細胞已經轉移,在某些器官更是手術甚至標靶治療都沒有把握有療效的情況。
站在旁邊,病人重複著昨天她問過我的問題,有些我回答過,有些因為不確定、不知道怎麼說,譬如新檢查發現轉移的事,所以我保留著請她問老師。

一邊我仔細聽老師如何向病人向家屬解釋,一邊也觀察著每個人臉上的表情;
他們眉頭始終是緊皺著,眼眶泛紅,手舉起不知是去揉搓酸澀的眼還是去拭淚.....
我知道她心中還是有希望,即使情況那麼不好,最後還是問:開完刀我還能有更明朗的狀況嗎?

這攸關生命的問題,是如此沉重;壓在病人,家庭,身旁的朋友,所有醫護人員的肩膀上,是如此無遠弗屆啊。
老師說,作病情告知,
不要給病人太多不切實際的期待,
也不要太過危言聳聽;
任誰面對這種問題,就像陷在深潭,只要看見浮木就會緊緊抓住,
而醫師扮演的角色往往會是那根浮木;
與病人距離如何拿捏,又怎樣做到建立互信互諒的關係,
其中的學問恐怕這輩子行醫的路上學也學不完。

深深覺得,醫師這個工作很危險,很神聖,是一門藝術。
每個人的畫布要潑灑出冷僻,熱情,還是混沌的色調,見仁見智。
我們就細細勾勒,開始欣賞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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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Gracealpa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